太平廣記

卷第四百三十五　畜獸二

馬

• 周穆王八駿
• 漢文帝九逸
• 隋文帝獅子驄
• 唐玄宗龍馬
• 代宗九花虬
• 德宗神智驄
• 曹洪
• 司馬休之
• 慕容廆
• 秦叔寶
• 張納之
• 宋察
• 舞馬
• 續坤
• 楊翁仲
• 季南
• 趙固
• 韓晞
• 江東客馬
• 陳璋

馬

馬，虜中護蘭馬，五白馬也，亦曰玉面謓真馬，十三歲馬也。以十三歲已下，可以留種。【《酉陽雜俎》此處有「舊種」二字。】馬八尺，戎馬八尺，田馬七尺，駑馬六尺。瓜州飼馬以薲草，沙州以茨萁，凉州以勃突渾，蜀以稗草。以蘿蔔根飼馬，馬肥。安北飼馬以沙蓬狼針。

大食國出馬解人語。

悉怛國、怛幹國出好馬。馬四歲兩齒，至二十歲，齒盡平。體名有輸鼠、外鳧、烏頭、、龍翅、虎口。猪槽飼馬，石灰泥槽，汗而繋門，三事落駒。迴毛在頸，白馬黑毛，鞍下腋下迴毛，左脇白毛，【「左」《酉陽雜俎》作「右」。】左右後足白。白馬四足黑，目下横毛，黄馬白喙，旋毛在吻後，汗溝上通尾本，目赤、睫亂及反睫，白馬黑目，目白却視，並不可騎。夜眼名附蟬，戶肝名縣熢，【「戶」《酉陽雜俎》作「尸」，「肝」疑當作「股」。】亦曰鷄舌。《緑秩方》言：「以地黄、甘草噉，五十歲生三駒。」【出《酉陽雜俎》】

吐火羅國波訕山陽，石壁上有一孔，恆有馬尿流出。至七月平旦，石崖間有石閣道，便不見。至此日，厭噠人取草馬，置池邊與集，生駒皆汗血，日行千里。今名無數頗梨。隨至西域中浴，須臾即回。【以上見於宋雲《魏國以西十一國事》。】《圖記》云，吐火蘿國北，有屋數頗梨山，即宋雲所云波訕山者也。南崖穴中，神馬糞流出，商胡曹波比親見焉。【出《洽聞記》】

浴馬港，【「港」下文作溉。】踈水流也。漢時，嘗有馬數百匹出其中。馬形皆小，似巴滇馬，遂名其孔爲「馬穴」。初得此馬，乘出沔水上浴之，遂名其處曰浴馬溉。沔頓宿，【「溉沔頓宿」《水經注·沔水》作「厩渡沔宿處」。】今名騎亭。【「初得此馬……騎亭」《水經注·沔水》在「建業」後。】三國時，陸遜攻襄陽，又值此穴中有馬十匹，遜載還建業。【出《洽聞記》】

漢章帝時，蜀郡王阜爲益州太守，【「王阜」《後漢書》卷八六、《通志》卷一九七作「王追」。】治化尤異，神馬四匹，出滇池河中。【本條前後爲《洽聞記》之文，疑本條亦是。】

唐武德五年三月，景谷縣治西，水中有龍馬，身長八九尺，龍形。有鱗甲，横文五色，龍身馬首，頂有二角，白色。口銜一物，長可三四尺，凌波迴顧，百餘步而没。【出《洽聞記》】

西陵北，陸行三十里，有石穴名馬穴。嘗有白馬出此穴，人逐之，潛行出漢中。漢中人失馬，亦出此穴，相去數千里。今馬穴山在峽州夷陵。【出《洽聞記》】

周穆王八駿

周穆王即位三十二年，巡行天下，馭八龍之駿：一名絶地，足不踐土；二名翻羽，行越飛禽；三名奔霄，夜行萬里；四名越影，逐日而行；五名踰輝，毛色炳燿；六名超光，一形十影；七名騰霧，乘雲而趨；八名挾翼，身有肉翅。遞而駕焉，按轡徐行，以巡天下之域。穆王神智遠謀，使轍跡遍於四海，故絶異之物，不期而自報。【「報」《拾遺記》作「服焉」。】【出《王子年拾遺》】

漢文帝九逸

漢文帝自代還，有良馬九匹，皆天下之駿。一名浮雲，二名赤電，三名絶群，四名逸驃，五名紫燕騮，六名緑螭驄，七名龍子，八名鱗駒，九名絶塵，號名九逸。有來宣能御馬，代王號爲王良焉。【出《西京雜記》】

隋文帝獅子驄

隋文皇帝時，大宛國獻千里馬，騣曳地，號「獅子驄」。上置之馬群，陸梁，人莫能制。上令并群驅來，謂左右曰：「誰能馭之？」郎將裴仁基曰：「臣能制之。」遂攘袂向前，去十餘步，踴身騰上，一手撮耳，一手摳目，馬戰不敢動，乃鞴乘之。朝發西京，暮至東洛。後隋末，不知所在。唐文武聖皇帝敕天下訪之。同州刺史宇文士及訪得其馬，老于朝邑市麵家，挽磑，駿尾焦秃，皮肉穿穴。及見之，悲泣。帝自出長樂坡，馬到新豐，向西鳴躍。帝得之甚喜，齒口並平，飼以鐘乳，仍生五駒，皆千里足也。後不知所在。【出《朝野僉載》】

唐玄宗龍馬

海岱之間出玄黄石，或云茹之可以長生。玄宗皇帝嘗命臨淄守每歲採而貢焉。開元二十七年，江夏李邕爲臨淄守，是歲秋，因入山採玄黄石。忽遇一翁，姿質甚妙，而風度明秀，髭髯極豐，衣褐衣，自道左出，叩李邕馬，且告曰：「君侯躬自採藥，豈不爲延聖主之壽乎？」曰：「然。」翁曰：「聖主當獲龍馬，彰清世雍熙之瑞，則享國萬歲，無勞採藥耳。」邕曰：「龍馬安在？」答曰：「當在齊魯之郊。若獲之，即是太平之符。雖麟鳳龜龍，不足以並其瑞。」邕方命駕以後乘，遽亡見矣。邕大異之，顧謂從事曰：「得非神人乎？」即命其吏王乾貞者，求龍馬於齊魯之間。至開元二十九年夏五月，乾真果得馬於北海郡民馬會恩之家。【上文作「貞」，下同。】其色騅毛，兩脇有鱗甲，鬃尾若龍之鬐鬣，嘶鳴真簴笛之音，日馳三百里。乾真訊其所自，會恩曰：「吾獨有牝馬，常浴於淄水，遂有胎而産。因以龍子呼之。」乾真即白於邕，邕甚喜，因表其事以獻之。上大悦，詔内閑厩，異其芻豢，命畫工圖其狀，用頒示中外。【出《宣室志》】

代宗九花虬

代宗命御馬九花虬並紫玉鞭轡，以賜郭子儀。子儀固讓久之。上曰：「此馬高大，稱卿儀質，不必讓也。」子儀身長六尺八寸。【以上八字似應作小字。】九花虬，即范陽節度使李懷仙所貢也，額高九尺，毛拳如鱗，頭頸鬃鬣，真虬龍也。每一嘶，則群馬聳耳。以身被九花，故號九花虬。上往日東幸，觀獵於田，不覺日暮，忽顧謂侍臣曰：「行宮去此幾里？」奏曰：「四十里。」上令速鞭，恐礙夜，而九花虬緩緩然，如三五里而已，侍從奔驟，無有及者。【出《杜陽編》】【即《杜陽雜編》。】

德宗神智驄

德宗西幸，有二馬，一號神智驄，一號如意騮，皆如上意，故常謂之功臣。耳中有毛，引之一尺。《馬經》云：「耳中有毛者，日行千里。」【馬經句，《杜楊雜編》作小字。】一日，花柳方春，上游幸諸苑，侍者進瑞鞭，指二驄語近臣曰：「昔朕西幸有二駿，謂之二絶。今獲此鞭，可謂三絶。」遂命酒飲之。因吟曰：「鴛鴦赭白齒新齊，晚日花開散碧蹄。玉勒斗迴初噴沫，金鞭欲下不成嘶。」即中書舍人韓翃詩也。【「即中書舍人韓翃詩也」《杜楊雜編》作小字。】【出《杜陽編》】【即《杜楊雜編》。】

德宗幸梁、洋，唯御騅馬，號曰「望雲騅」。駕還，飼以一品料，暇日牽而視之，必長鳴四顧，若感恩之狀。後老死飛龍厩中，貴戚畫爲圖。【出《國史補》】

曹洪

魏曹洪，武帝從弟，家盈産業，駿馬成群。武帝討董卓，夜行失馬，洪以其所乘馬上帝。其馬號曰「白鵠」。此馬走時，唯覺耳中風聲，足似不踐地。至深水，洪不能得渡，武帝引洪上馬，共濟深水，行數百里，瞬息而至。下視馬足，毛皆不濕，帝衣猶沾濡。時人謂乘風行也，爲一代神駿。諺云：「憑空虚躍，曹家白鵠。」【出《王子年拾遺》】

司馬休之

晉司馬休之牧荆州，宋公遣使圍之，休之未覺。常所乘馬，養于牀前，忽連鳴不食，注目視鞍。休之試鞴之，即不動；鞴訖還坐，馬又驚跳。如此者數四。騎馬，即驟出門。奔馳數里，休之顧望，已有使至矣。遂去而獲免。【出《渚宮故事》】

慕容廆

慕容廆初有赭白馬，常自乘之。既爲石虎所圍，力弱，分將危陷，棄衆將逃，以此馬奔而鞴之。馬見鞍，輒蹄齧不得近，乃止。俄而鄴使至，石虎國有難，虎旋歸。至是時，馬年四十九歲矣。【出《廣古今五行記》】

秦叔寶

唐秦叔寶所乘馬，號忽雷駮。嘗飲以酒，每于月明中試，能豎越三領黑氈。及胡公卒，嘶鳴不食而死。【出《酉陽雜俎》】

張納之

德州刺史張納之一白馬，【「納」《朝野僉載》作「訥」，標題及下同。】其色如練，父雄爲數州刺史，【「數」《朝野僉載》作「荊」。】常乘。雄薨，子敬之爲考功郞中，改壽州刺史，又乘此馬。敬之薨，弟納之，從給事中、相府司馬改德州刺史，入爲國子祭酒，出爲常州刺史，至今猶在。計八十餘年，極肥健，行驟，脚不散。【出《朝野僉載》】

宋察

廣平宋察娶同郡游昌女。察先代，胡人也，歸漢三世矣。忽生一子，深目而高鼻，察疑其非嗣，將不舉。須臾，赤草馬生一白駒。察悟曰：「我家先有白馬，種絶已二十五年，今又復生。吾曾祖貌胡，今此子復其先也。」遂養之。故曰「白馬活胡」，而此其謂也。【出《朝野僉載》】

舞馬

玄宗嘗命教舞馬，四百蹄各爲左右，分爲部，目爲某寵，某家驕。時塞外亦有善馬來貢者，上俾之教習，無不曲盡其妙。因命衣以文繡，絡以金銀，飾其鬃鬣，間雜珠玉，其曲謂之《傾盃樂》者數十回，奮首鼓尾，縱横應節。又施三層板牀，乘馬而上，旋轉如飛。或命壯士舉一榻，馬舞於榻上，樂工數人立左右前後，皆衣淡黄衫，文玉帶，必求少年而姿貌美秀者。每千秋節，常命舞於勤政樓下。其後上既幸蜀，舞馬亦散在人間。禄山常覩其舞而心愛之，自是因以數匹置於范陽。其後轉爲田承嗣所得，不之知也。雜之戰馬，置之外棧。忽一日，軍中享士，樂作，馬舞不能已，厮養皆謂其爲妖，擁簪以擊之。馬謂其舞不中節，抑揚頓挫，猶存故態。厩吏遽以馬怪白承嗣，命箠之甚酷。馬舞益整，而鞭撻愈加，竟斃於櫪下。時人亦有知其舞馬者，懼其暴虐而不敢言。【「其暴虐而」《明皇雜録》作「暴而終」。】【出《明皇雜録》】

續坤

咸通、乾符中，京師醫者續坤，頗得秦知和之術，脈評知吉凶休咎，至於得失，皆可預言。適有燕中奏事大將，暴得風疾，服醫藥而愈，所酧帛甚多，仍以邊馬一匹留贈。馬之骨相甚奇，然步驟多蹶，雖制以銜勒，加之鞭策，而欵段之性，竟莫能改。坤以浪費芻粟，託人以賤價賣之。求駿者纔試，還復如此，累月不售。鄰伍有王生，貨易於中貴之門，頗甚貧窶。忽詣坤云：「有青州監軍將發，須鞍馬備行李，亦知馳騁非駿，但欲置於牽控之間。」坤直以無用之畜付焉，亦不約鬻馬之價。自此經旬不至，謂其脱略亡逸。一旦復來，所直且踰十萬。坤既獲善價，因以十千遺之。俄見王生，易衣裝，置僕馬，至於妻孥，服飾亦皆鮮潔。或曰：「王生賣馬，金帛兼資，計三四百萬。」坤甚驚，試詢其事。王生初不備説，坤曰：「某以無用之物，獲價頗多，但未知駑劣之材，何以至此？」云：「初致馬於青社監軍，舉足如有羈絆。及將還，途遇小馬坊中使，因遣留試，信宿而往，不復見焉。密詢左右，數日前，魏博進一馬，毛骨大小與此同。聖人常乘打毬，駿異未有偶。御廐有馬，毛色相類者，或有其對。將到日，方遣調習步驟，縈轉如風，今則進御數朝，所賜之物甚厚。」其後王生因大索起價，遂以四百萬酬之。是以物逢時亦有數，不遇其主，則駑驥莫分。乃知耕莘野，築傅巖，未遇良途，奚異于此？【出《劇談録》】

楊翁仲別馬語

漢廣陵楊翁仲聽鳥獸之音，乘蹇馬之野，田間有放眇馬，相遇，【「遇」《論衡》作「去」，與後句連讀。《御覽》卷八百九十七作「相去數里」，似是。】鳴聲相聞。翁仲謂其御者：「彼放馬目眇。」其御曰：「何以知之？」曰：「罵此轅中馬曰蹇，此馬亦罵之曰眇。」其御不信，使往視之，目果眇焉。【出《論衡》】

季南

季南乘赤馬行，【「季」《抱朴子内篇校釋》作「李」。】逢人乘白馬，白馬先鳴，赤馬應之。南謂從者曰：「白馬言，汝當見一黄馬，左目盲，是吾子，可令快行相及也。【「快」《抱朴子内篇校釋》作「使駛」。】」須臾，果逢黄盲馬，白馬先鳴，盲馬應之。【出《抱朴子》】

趙固

晉趙固所乘馬忽死，固問郭璞，璞曰：「可遣數十人，持竹竿東行三十里，有山陵林樹，便攪打之，當有一物出，急抱持歸。」於是如璞言，果得一物，似猴。入門，見死馬，跳梁，走往死馬頭，噓吸其鼻，馬即能起。亦不見猴。【出《搜神記》】

韓晞

唐韓晞嘗知永豐倉。有一馬，乘來日久。遇過客，有一蜀馬，齧頗甚。晞令取來，繋于庭樹。晞謂客曰：「此小馬，豈能如此？但當痛治耳。」晞有圉人，善騎調惡馬，即令召之，遣取鞭轡。此馬怒目，斜睨於晞，忽然掣韁走上堦，跑晞落牀，屈膝于地，將齧之。時晞所乘馬繋在別柱，見此，亦掣斷韁，來齧此馬，遂齧數口，方得免。衆買此馬，殺而食之。晞自後彌愛其馬焉。【出《原化記》】

江東客馬

頃歲，江東有一客，常乘一馬，頗有至性。客常於飲處醉甚，獨乘馬，歸至半路，沉醉，從馬上倚着一樹而睡，久不動，直至五更。客奴尋覓，方始扶策。而馬當時倒地，久乃能起，病十餘日方愈。此人無何，以馬賣與宣州館家。經二年，客後得一職，奉使至宣州，知馬在焉，請乘此馬。此馬瞪視良久，知爲本主也。既乘，遂躍此人於地，踐齧頗甚，衆救乃免。意恨其賣己也。【出《原化記》】

陳璋

淮南統軍陳璋，加平章事，拜命於朝。李昪時執政，謂璋曰：「吾將詣公賀，且求一女婿於公家。公其先歸，吾將至。」璋馳一赤馬而去，中路馬蹶而墜。頃之，昪至，璋扶疾而出，昪至少選即去。璋召馬數之曰：「吾以今日拜官，又議親事，爾乃無故而墜我。畜生！」不忍即殺，【「即殺」《稽神録》卷二作「殺汝」，屬上句。】使牽去，勿與芻秣，餓殺之。是夕，圉人竊具芻粟，馬視之而已，達旦不食。如是累日，圉人以告，璋復召語之曰：「爾既知罪，吾赦爾。」馬跳躍而去，是夕乃飲食如故。璋後出鎮宣城，罷歸而薨。旬月，馬亦悲鳴而死。【出《稽神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