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堅瓠廣集卷之二
    1. 天府陸海
    2. 吏員膴仕
    3. 木毬使者
    4. 鬚龍
    5. 銀化鶴
    6. 錢臨江斷鵝
    7. 王覺斯前因
    8. 頭飛鼻飲
    9. 雞鳴度關
    10. 通州異卵
    11. 打花轎
    12. 五色鹽
    13. 四后殺韓
    14. 舉人服闋
    15. 吏以恩酬怨
    16. 悔失兩元
    17. 韋馱顯聖
    18. 神救賢紳
    19. 貓牛畫眉忌
    20. 飲酒有定數
    21. 酒乃天祿
    22. 曾陳侊善飲
    23. 人爲物精
    24. 皋比
    25. 胡顏
    26. 章禮冒籍
    27. 太子廟
    28. 斷田歸岳
    29. 人鳥同情
    30. 螢火
    31. 白鳥
    32. 天眼地皮
    33. 周白地馬踏荒
    34. 蚌生眼
    35. 麫肉酒樹
    36. 盤石異影
    37. 男子乳生湩
    38. 顧姑冠
    39. 虎變美婦
    40. 人形參
    41. 五曲江
    42. 浮筠
    43. 口戲
    44. 蟲戲
    45. 腋氣
    46. 雍門
    47. 狗腳豬腸
    48. 銅雀臺瓦
    49. 諸于繡镼
    50. 中裙廁牏
    51. 祭賽
    52. 秀才襴衫
    53. 秀才儒巾
    54. 三孟三白
    55. 題詩寬比
    56. 花蕊夫人
    57. 妓女慧口
    58. 妒婦戒
    59. 永嘉虎
    60. 指環篇

堅瓠廣集卷之二

長洲石農褚人穫學稼纂輯


天府陸海

淮南子注。神農明堂曰天府。謂可以建都之地也。戰國策。蘇秦說燕文侯曰。燕地方千里。帶甲數十萬。南有碣石雁門之饒。北有棗栗之利。此所謂天府也。三國志。諸葛亮云。蜀沃野千里。天府之土。南陽志。鄧州舟車輳泊地。稱陸海。然則稱天府陸海者。不獨關中也。

吏員膴仕

真珠船。載國朝由吏員躋膴仕者。若靖安況鐘。蘇州知府。南昌熊尚初。泉州知府。高安賈信。簾州知府。吳縣平思忠。陜西參政。江西楊時習。交趾按察使。肅寧劉敏。刑部侍郎。江陰劉本道。戶部侍郎。鳳陽單安仁。清花李友直。並工部尚書。德慶李質。刑部尚書。吳縣滕德懋。江陰徐晞。並兵部尚書。南昌萬祺。工部尚書。太子少保。刀筆之流。孰謂無人。

朝邑蔚能。光祿寺卿。閩縣吳復。工部尚書。

木毬使者

淥水亭雜識。載京師功德寺。有木毬使者。按宋張世南宦遊紀聞。載雪峰寺僧義存於唐懿宗咸通十一年。開山創寺。乾符二年賜號真覺禪師。寺有木毬。相傳受真覺役使。呼僕延客。毬自往來。嘉泰閒寺災。毬滾入池中得不壞。又帝京景物略。載功德寺。止存破屋數間。供一木毬。施以丹堊。相傳寺初興時。板菴禪師能役是毬。毬大如斗。不脛而走。逄人躍擊。如首稽叩。入侯門戚里。募金無不立應。人目爲木毬使者。

鬚龍

異識資諧。關雲長公。美髭髯。內一鬚長二尺餘。色如漆。索而勁。若自震動。必有大征戰。公在襄陽時。夜夢一青衣神辭曰。我烏龍也。久附君身。以壯威武。今君事去矣。我先往。語畢。化爲烏龍。駕雲而去。公寤而怪之。夜 麥城。與吳兵對。天曙將鬚。失其長者。公始悟前夢。辭去者是鬚也。未幾遂有臨沮之變。至晉太始元年。樊城大旱。祈雨無效。有司夢黑衣神。自稱鬚龍。能爲我立廟。當致雨以救民。有司焚香告許。至午果雨。雨霽。淡雲中烏龍現身。有司遂爲創祠。掘土得一長鬚。意即龍也。因以塑於龍神頸中。題其廟曰鬚龍廟。

銀化鶴

金陵瑣事。洪武乙卯。南畿御庫銀。每錠重數百斤。忽三錠化三白鶴。穿庫飛出。莫知所在。有一書生。見一白鶴飛入地中。異焉。標記其地而去。明早尋標。掘土尺餘。見白金一錠。大不能舉。約十八人並力舉之。上有廣積字。眾分不得。以聞於官。官以上聞。上曰。此銀已失三塊。此塊天賜儒生者也。即命賜之。其同掘者。命給傭僱錢而已。

錢臨江斷鵝

萬曆中。錢若賡守臨江。多異政。有鄉人持鵝人市。寄店中他往。還索鵝。店王賴之云。群鵝我鵝耳。鄉人訟於郡。公令人取店中鵝。計四隻。各以一紙。給筆硯。分四處。令其供狀。人無不驚訝。已退食。使人問鵝供狀否。答曰未。少頃出。下堂視之。曰狀已供矣。因指一鵝曰。此鄉人鵝。蓋鄉人鵝。食野草。糞色青。店鵝食榖栗。糞色黃。店主伏罪。

王覺斯前因

順治辛卯春。宋既是先生實穎。初入都門。海寧陳宗伯〖之遴〗延請署中。適是日爲王文安公〖鐸〗。餞行。文安儀表俊偉。學問灝博。座中如孫北海〖承澤〗陳百史〖名夏〗先生。皆以前輩禮事之。文安因自言吾五百年前身爲宋蔡忠惠公〖襄〗。與歐陽文忠公最契。頗以文章自礪。止以生前得罪英宗。死後冥司罰爲餓鬼道中。五百年並無拘禁。只是眼不見物。一日徧地光明。飲食飽滿。則陽世高僧。放水燈功德也。入明朝二百餘年。始降生河南王氏。因饑餓日久。故飲食滔。滔樂不可言。倘赴人宴會。物品無不啖盡。今雖老矣。食量尚能兼數十人也。凡門生出仕。必囑其建饀口一筵。以資冥福。

頭飛鼻飲

古賦有鼻飲頭飛之國句。又元詩人陳孚留使安南。其紀事詩曰。鼻飲如瓴甋。頭飛似轆轤。蓋言土人能鼻飲者。有頭能夜飛於海食魚。曉復歸身。者又𦣔䖝集。載老撾國人。鼻飲水漿。頭飛食魚。鼻飲。七修載汪海雲亦巢偶記。載一講經僧能之。頭飛則怪也。星槎勝覽云。古城國有之。皆婦人也。以無曈神爲是。必須報官。睡熟。則其頭飛去食人糞。不動其身。至曉則飛歸。與頸吻合如故。若人固封其項。或移其身。則死矣。此亦天地間至怪之事。而竟有之乃有少所見多所怪者。亦可鄙矣。

雞鳴度關

博物志。燕太子丹質於秦。遁。到關關門不開。丹爲雞嗚。於是眾雞悉鳴。遂開關。丹遂歸。今人但知孟嘗君事。故錄之。

通州異卵

說圃識餘。嘉靖六年。通州西北海嘯。平地水高丈餘。漂沒不可勝計。三日水退。海濱遺一卵甚巨。鄉民朱鶴等。曳之上岸。堅滑如王。令石工剖之。厚尺二。黃白與雞卵同。其狼藉者尚得一二擔。以油煮之。味甚美。知州某。取其殼以盛水。汎至殼口而不溢。一殼在朱鶴家。後鬻于山西鹽商。得銀半鎰。終不識爲何物。

打花轎

康熙壬寅。毗陵南門內諸生蔣某。於二月上旬爲子娶婦。忽有閭里惡少數人。群擁入堂。欲看新人。主人拒之。即掀翻花轎。打散燈火。并碎器皿什物。舉家驚駭。惟有護視轎中新人而已。明日呈於府。群少亟來輸服。主人唯唯。城中搢紳。以群兇驚繡幕之紅絲。鬧洞房之花燭。不逞之風。漸不可長。公請府公痛懲之。

五色鹽

郭璞鹽賦曰。爛然若霞。紅鹽也。蔡邕曰。江南有勝雪白鹽。淮浙食鹽是也。太白少陵詩稱水晶鹽。今環慶之間。鹽池所產。如骰子塊。瑩然明徹。蓋水晶鹽也。藥中所用青鹽。續漢書云。天竺國產黃鹽黑鹽。道書。又有紫鹽。謂戎鹽也。甘肅寧夏。有青黃紅三種生池中。高昌有赤鹽。安息國出五色鹽。

四后殺韓

漢韓信爲呂后所殺。周韓通爲宋杜后所殺。韓伲胄爲楊后所殺。韓震爲謝后所殺。四人皆將相。而皆死於婦人之手。然而伲胄宜殺也。惟韓信之死最冤。故未央宮中草。至後尚有血色。亦以表異也。

舉人服闋

漱石閒談。長洲皇甫錄。號近峰。仕禮部儀制司正郎。弘治王戌會試。將入簾。有江西舉人王萱者。到部投牒。皇甫問其來遲之故。王曰。舉人以服闋之故來遲耳。闋誤作癸。皇甫笑曰。爾字尚不識何以會試爲哉。王慚沮而出。及揭曉。而王竟登第。除授黃門。皇甫陞順慶太守。王適差按其地。相見間。即曰。我固不識字之舉人也。於是摭拾其過而劾之。皇甫竟致仕歸。

吏以恩酬怨

昔有御史以事責罰一吏。吏告免。偶曰。人生何處不相逢。御史怒曰。是何言之不倫耶。我之於爾。懸猶天瓖。何以相逢爲哉。重加責決。後御史得罪。縲絏于鎮撫司獄。一吏日具酒肴奉款。禮貌甚恭。問之。則微笑而已。又曰。人生何處不相逄。御史偶省前吏所言。扣之。即其人也。於是慚謝悔恨。遂成莫逆。後御史超遷。吏適爲其屬官。多所倚仗云。

悔失兩元

鍾伯敬先生尊人。在毗陵作教。往省之。陳伯玉先主〖組綬〗。慕其名往謁。請教。伯敬待之禮儀簡略。去後。伯敬曰。秀才宜閉戶讀書。鑽刺何爲。及到吳門。文啟美〖震亨〗有詩名。伯敬往拜之。啟美開宴邀酌。文肅公在座奉陪。時文起以孝簾九次會試矣。席間亦以文請教云。尚可僥倖否。伯敬唯唯。勉對退謂人曰。如此老舉人。尚何所望。選一官以終其身可也。既而伯玉辛酉冠南都。文起壬戌魁天下。伯敬始悔至江南。輕慢兩元。慚悔不安。人之不可傲慢如此。

韋馱顯聖

德藏寺僧真諦。人戇騃而恪守戒律。第爲寺中樵汲。楊連真伽來寓寺中。聲言發天女等墓。意在雲間陸左丞愛女。及朱提舉夫人。皆以美色夭死。用水銀殮。下令及二墓。五鼓肩輿發眾出寺。真諦怒。忽起掣韋馱木杵。奮擊。楊命擒之。眾雖數百。披蕩不能拒。真諦於眾中。超躍踰尋丈。若隼撇虎騰。飛捷非人力可到。一時燈炬皆滅。耰鋤畚插。皆爲段壞。楊大懼。謂是韋馱顯聖。遂不敢往發。鼓柁率眾而去。亦不敢問誰僧。後二年。真諦行腳峨嵋。不知所在。

神救賢紳

太倉張受先先生〖采〗。平日最怒佛。成進士。令臨川有聲。其治行爲先帝所知。以復社不復起用。太倉之俗。豪奴皆爲衙役表裡橫行。每州守至。受先率諸鄉紳。輒告以嚴束衙役。爲若輩所積恨。鼎革時。諸人擒入教場。毒毆而斃。人散去。一僧負之入菴。外于韋馱之前。多方救之得甦。藏之菴中。久得遁去。平日怒佛。而救其命者乃一僧。豈非先生之正直。有以感之歟。先是婁東有降箕者。忽書云。後日賢紳被難。須着城隍救護。是日受先被毆時。見有朱衣者以一網覆身。斃而得以復蘇。亦異事也。

貓牛畫眉忌

北人云。貓不過揚子江。言貓過金山。則不復捕鼠。厭者至金山。剪一紙貓投水。則不忌。南人云。牛不可過嘉興金牛橋。過者即死。厭者牽之涉水而渡。則不忌。又畫眉不可從平望畫眉橋下過。過則不復鳴。厭者必提籠從橋上過。則不忌。

飲酒有定數

酒有別腸。非可演習而能。傳記載。元載聞酒即醉。一人取針。挑載鼻間出一小䖝。曰此酒魔也。出之能飲。試之果飲至二斗。七修。載南陽胡長子。素不能飲。夢神授以酒藥一九吞之。遂日飲數百杯不醉。又學圃識餘。載浙有儒生。夜宿神廟。神留飲。生辭以素性不飲。神乃命吏取生文簿驗之。果無酒腸。取朱筆於簿所圖形像。爲畫酒腸一條。命苐飲此。生在席飲至一壺不醉。後遂能飲。乃知酒量實天所定。不可強也。

酒乃天祿

石林燕語。載王審琦微時。與宋藝祖善。後以佐命功。情好尤密。性不能飲。每會燕。太祖舉杯祝曰。審琦布衣之好。方共享富貴。酒乃天祿。何惜不賜飲耶。祝畢。顧審琦曰。弟試飲之。審琦不得已飲盡無苦。自是侍宴即能飲。退還私第則如初矣。

曾陳侊善飲

永樂朝有夷使善飲。舉朝無能勝者。或言曾學士〖棨〗。成祖遂召與飲。竟日。夷使己醉。而棨穆然無酒容。成祖聞之曰。只這酒量。亦堪作我朝狀元。七修。載寧波陳敬宗。性善飲。一日召宴。預使內侍鑄銅人。如公軀幹。雖指瓜中皆空虛者。如其飲注銅人中。內侍報曰。銅人已滿。遂使歸。令內侍隨其後以觀。至家散堂。復與內侍飲焉。又孝宗朝。藍州侊武人輸粟入京師。時西陵侯稱善飲。人有言武人可以爲敵。遂召與飲。初冬新醅方熟。共有二缸。對飲一缸盡。西陵不復知人事矣。武人暢懷自酌。復罄一缸。真可謂酒有別腸者也。

人爲物精

人有爲物之精者。妲已雉精。郭璞鼉精杜元凱李公垂蔡君謨陳升之米元章皆蛇精。至升之產時。母於臥具下。得大蛻一條爲尤異。集異記載隋煬帝爲鼠精。北夢瑣言。載歸尚書〖登〗爲龜精。浴時人見巨龜沫水。又載鄭愚爲豬精。千秋金鑑錄。載安祿山。夷堅志。載岳武穆。皆豬精。葉法善謂張果老爲蝙蝠精。宋稗類鈔。載盛勛爲鯉魚精。又載楊戩爲蝦蟆精。聞見卮言。載嘉席中內臣王升亦蝦蟆精。金鑑錄。又載史思明爲翮烏精。楊貴妃爲白鷳精。指爪純赤。宋高僧傳。載李克用黑龍精。孫公談圃。載鄭獬亦龍精。雜記。載朱全忠青鞹白額虎精。韓世思亦虎精。王建白兔精。吳越備史。錢武肅王蜥蜴精。湖州牧高澧夜叉精。

皋比

樂記。倒載干戈。包以虎皮。名曰建櫜。字或作建皋。左傳莊公十年。公子偃自雩門蒙皋比而犯。註皋比。虎皮也。宋名臣言行錄。張橫渠先生在京。座虎皮說易。蓋以虎皮爲講席也。二程至。先生撤去虎皮。朱晦翁贊之曰。勇撤皋比。一變至道。按唐戴叔倫禪寺讀書詩。猊座翻蕭索。皋比喜接連。則以皋比爲講席。唐世已然矣。比頻脂切。

胡顏

曹子建上責躬詩表。忍垢苟全。則犯詩人胡顏之譏。李善註。即胡不遄死之義。尚書傳。胡。何也。毛詩曰。何顏而不速死也。殷仲文表。臣亦胡顏之厚。北史論茂正表。動不由仁。胡顏之甚。杜少陵詩。胡顏入筐篚。黃滔景陽井賦。誠乖馭朽。攀素綆以胡顏。

章禮冒籍

稽山章禮。始爲諸生。後棄之走燕。得入試。主司甫閱卷。有巨蟹鼓甲而前。主司異之。遂寘第一。眾以章冒籍交攻之。事聞。世廟問璫何謂冒籍。璫對曰。各省士子以順天籍獲雋者名爲冒。世廟曰。普天下都是我的秀才。何得言冒。是年試題。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世廟閱章卷。詰主司曰。此卷何以宜冠多士。對曰。各卷伹言五人之賢。惟此卷先發大聖如舜。原足治天下。而又得五臣。所以天下益歸于治。深得尊君之意。允宜首薦。世廟大喜。冒禁遂寢。

太子廟

真珠船。載陜西會城糖萬街。有太子廟。所祀乃唐張巡。廟碑謂唐嘗贈巡爲通真三太子。考之唐書及他傳記。咸無其說。且人臣未聞以太子爲贈者。本傳巡開元未擢進士。由太子通事舍人。出爲清河令。意者因銜中太子字。遂訛有茲稱。

斷田歸岳

翰山日記。辛元龍尉京邑時。萬侯卨之孫與岳武穆家爭田。歲久不決。府委元龍斷。積案如山。元龍並不省視。即判云。岳武穆一代忠臣。萬侯卨助檜逆賊。雖藉其家。不足以謝天下。尚敢與岳氏爭田乎。田歸于岳。劵𢌿於火。合邑稱快。

人鳥同情

世道青天白日。和風慶雲。不特人多喜色。即鳥鵲亦多好音。若暴風怒雨。疾雷閃電。人皆閉戶。鳥亦投林。乖戾之感。至於如此。故君子處世。當以太和元氣爲主。不可過於嚴刻也。

螢火

或問汪上輯先生。螢何以能明。答曰。此火之類也。夫能明於天地間者。日與火而已。日明于晝。火明于夜。日與火之外。其自爲光而能明者。惟螢。其他皆假光於日者也。月假光于日。故有盈虧。星假光于日。故不晝見。諸如物類。若鏡若水。亦假光于日者。故置之暗室而不能自見。而螢獨不然。以是知爲火之類也。蓋火生於木。先王鑽燧以取之。草亦木之屬也。其質微不能勝鑽。而有火之性。當其腐也。質盡而火性則存。故化而爲螢也。以其爲火之類。故亦明子夜乎。今夫天地之有日與火也。人身亦然。有君火焉。有相火焉。君火旺於晝。相火旺于夜。理亦如是耳。

白鳥

雲南謂蚊爲白鳥。環湖多蚊。而寶珠寺擉無。梁元帝金樓子云。荊州高齋無白鳥。蓋謂荊州李姥浦無蚊也。吾蘇沙盆潭亦無蚊。揚州廣陵驛對岸一店。屋三間。絕無蚊。而屋外天井不勝其多。祝珵美言海昌泮宮前。亦無蚊。

李肇國史補。江南有蚊母鳥。夏月夜鳴。吐蚊於叢葦間。天都載江東有蚊母鳥。生池澤蘆中。形類而大。黃白雜文。鳴如鴿。每鳴。吐蚊一二升。楊升菴集云。滇南有蚊母鳥。即鷆鳥。吐蚊特多。因作逐鷆文。此禽化也。宋景濓集云。江南有孑。生洿水中。好屈伸水上。見人泳去。久則變爲蚊。此蟲化也。塞北有蚊母草。草茂而蚊變。嶺南有蚊子木。實爲盧橘。熟則皮綻蚊出實空。桐下聽然。江南有蚊樹類枇杷。皮裂。蚊從中出。此草木化也。

天眼地皮

洪武中。福建按察陶鑄字垕仲。清介自律。時布政薛大方貪暴自肆。垕仲劾之。大方詞連垕仲。至京。事既白。大方得罪。垕仲還官。閩人語曰垕仲再來天有眼。大方不去地無皮。成弘間黃州知府盧𤀹字希哲。守己愛民。得罪上司去職。曹濓繼之。貪暴自恣。兩經考察。皆得幹全。時有盧𤀹不來天沒眼。曹濓重到地無皮之謠。吾蘇祖將軍回旗。韓撫久任。有改前句者云。祖將撤回天有眼。韓都久在地無皮。則天眼地皮之對。古今已三見矣。然吾蘇當南北衝要。大兵往來。日無寧宇。韓公在任。過往兵丁不至騷擾。即祖將在蘇三年。兵亦不敢放恣。至撤回日。人民憂懼。而兩三日間安然啟行。不可謂非韓公之力也。

周白地馬踏荒

正統初。周文襄〖忱〗。初撫南畿。美化未孚。歲適不登。人譏之曰周白地。文襄聞之笑曰。今年叫我周白地。明年教汝米舖地。治未踰年。粟米盈羨。價止二錢一擔。康熙庚戌。馬公〖祐〗巡撫吳地。諸事休息。人蒙其福。但七年之間。五遭水旱蟲災。人以馬踏荒譏之。丙辰六月廿三日卒于任。今廟祀之。

蚌生眼

戒菴漫筆。載正統中。江西童謠云。若要江西反。除非蚌生眼。後城中小兒。以蚌殼磨穿。貫指爲戲。雖官府禁之不止。果有宸濠之亂。又濠舉逆日。霹靂大震。蒼蠅無數集其頭上。行至江中。見風不利欲回舟。問此何地。舟人對曰黃石磯。濠聽之以音協王失機。怒斬舟人。未幾即被擒。

麫肉酒樹

麫樹則南中桄榔也。桄榔樹。大者出麫百斛。又交趾望縣。欀樹皮中。有如白米屑者。似麫可作餅。又蜀志莎木𡶶頭生葉出麫。一樹可得石許。今蕨草亦有粉。可作餅餌。肉樹出五臺山。其形如桃。質如玉。煮一滾。壓去水食之。味如豬肉。又端溪亦有肉樹。酒樹則椰也。椰似酒。味甘而薄。枸樓國仙漿。亦取之樹腹中。又青田核。以水貯之。少頃成酒。乃真酒樹也。

盤石異影

獅山掌錄。元和中內庫一盤。四周物象。逐時變更。如辰時。花草間皆龍戲。已則爲蛇。午則成馬。滾者立者。盡態極妍。他物亦然。號十二時盤。天都載祁門謝方伯瑩。得一石。子時則中現鼠形。歷十二時變現不爽。

男子乳生湩

後漢李善。本南陽李元蒼頭。元家疾疫相繼死。惟有孤兒續。始生數旬。奴婢欲殺續分財。善潛負續逃。親自哺養。乳爲生湩。唐元德秀兄子襁褓喪親。無資得乳媼。乃自乳之。數日湩流。能食乃絕。後山談叢。壽之善鄉吏。垂乳流湩如乳婦。

顧姑冠

蒙古備錄。凡諸臣正室。則有顧姑冠。用鐵絲結成如竹夫人。長三寸許。飾以紅青錦繡。或珠玉。草木子云。元朝后妃及大臣之妻。皆帶姑姑。高圓二尺許。用紅羅。蓋唐金步搖冠之遺制。輟耕錄。翰林學士承旨。阿目茄八刺帶罟罟娘子十五人。聶碧窗胡婦詩。有爭捲珠簾看固姑句。〖詩見乙集〗。顧姑姑姑罟罟固姑。蓋其音無定字。實一物也。

虎變美婦

潞安誌。載崞縣崔韜之任祥符。道過褫亭。夜宿孤館。見一虎入門。韜潛避梁上。虎脫皮變美婦。即枕皮睡。韜下取皮投井中。婦醒失皮。向韜索之。韜佯不知也。因納爲妻。抵任生二子一女。及官滿復過褫亭。談及往事。婦問皮安在。韜從井中取出。婦披之復成虎。咆哮而去。錢唐瞿𧙗有詩云。旅館相逄不偶然。人間自有惡姻綠。書生躭色何輕命。四載真成抱虎眠。

人形參

隋時上黨某宅後。夜有呼聲。索之不見。去家里許。得人參一株。根如人形。掘之。其聲遂絕。或以爲瑞。或爲草妖。栗僉憲應麟曰。春秋運。斗樞搖光。散爲人參。圖經云。參如人形。陽道皆具。能作兒啼。則有形有聲。亦參之常。不可爲妖。亦不得爲瑞。故老言得參如人形者。食之頃刻飛昇。但不易得耳。

五曲江

枚乘七發。觀濤乎廣陵之曲江。今陜西會城東南有曲江。乃司馬相如賦。所謂臨曲江之隑州者也。廣東韶州府城北亦有曲江。因以名縣。唐張九齡爲縣人。故稱張曲江。又江西豐城縣東北十里。雲南臨安府東北九十里。亦皆有曲江。

浮筠

禮記。言玉之德。曰孚尹旁達。楊升菴云。古註。孚尹者。浮筠也。言玉之澤。如竹膜之膩。如女膚之滑也。與今註不同。元稹出門行。詠啇人採玉事。求之果如言。剖則浮筠膩騏騄千萬雙。鴛鴦七十二。浮筠用古註也。古註今廢不用。故罕知之。

口戲

俞君宣先生〖琬綸〗。挑燈集異。載萬曆乙卯夏。于京師與客夜坐。僕子呼一口戲者至。頃之忽聞壁後鼓樂喧奏。俄而微聞大𠯈聲。由遠漸近。須臾眾犬爭食。廚人呼叱之狀。又頃則雞鳴聲。漸且曉雞亂唱。主人開籠。宛然母雞呼子。雌雄相引已而。忽鵝鴨驚鳴。與雞聲鬧和。恍如從蔡州城下過也。頃之又聞三四月小兒啼聲。父呼其母令乳之。兒復含乳而啼。已而咂咂作吸乳聲。聞者無不絕倒。

予師周德新先生。善於屏後演操。自撫軍初下教場放砲。至比試武藝。殺倭獻俘。放袍起身。各人聲音無不酷肖。近陸瑞曰。亦能口戲。善作釘碗聲。及群豬奪食。又善作僧道水陸道場。鈸聲大鐃小鐃雜以螺鼓無不合節。聽者忘倦。

蟲戲

尚書故實。載有術者。以二刺蝟對打。既合節奏。又中章程。輟耕錄。載杭州有弄百禽者。蓄龜七枚。大小凡七等。置龜几上。擊鼓以使之。則最大者。先至几心伏定。第二等者從而登其背。直至第七等最小者登第六等之背。乃竪身直伸其尾向上。宛如小塔狀。謂之烏龜疊塔。又見術者。蓄蝦蟆九枚。先置小椅桌於席中。最大者乃踞坐之。餘八小者。乃左右對列。大者作一聲。眾亦作一聲。大者作數聲。眾亦作數聲。既而小者一一至大者前。點首作聲。如作禮狀而退。謂之蝦蟆說法。又王兆雲湖海搜奇。載京師教坊。有以赤黑蟻子列陣。能合鼓進金退之節。無一混淆者。乃知鳥銜牌。烏龜算命。鼠跳圈。猴做戲。又不足異也。

剎。韻會以爲佛寺。真珠船。引王簡棲頭陀寺碑。列剎相望。李周翰註。列剎。佛塔也。又崇基表剎。劉良註。剎。塔也。南史虞願傳。以孝武莊嚴剎。七層。帝欲起十層。不可。立分爲兩剎。各五層。劉孝儀平等剎下銘。惟茲寶搭。妙跡可傳。又云。豈如神剎。耿介凌煙。梁簡文帝答同泰寺立剎啟。寶塔大飛。宋之問登慈恩寺浮啚詩。鳳剎侵雲半。歷詳前說。剎爲佛塔無疑。說文又解爲柱。釋氏要覽。剎梵云剎瑟。此云竿。即幡柱也。沙門得道者。便當建幡告四遠。

腋氣

洪芻香譜。金磾香。洞冥記。金日磾入侍。欲衣服香潔。變胡虜之氣。自合此香。則知今謂腋氣爲狐臭。狐當作胡。故千金方論云。有天生胡臭。有爲人所染臭者。教坊記范漢女大娘子。亦是竿木家。開元二十一年出丙。有姿媚而微慍羝。慍羝腋氣也。奇效良方。治腋氣用蒸餅一枚。劈作兩片。糝蜜陀僧細未一錢許。急挾在腋下。略睡少時。候冷棄之。如一腋止用一半。真珠船云。葉元方平生苦此疾。偶得此方。用一次。遂絕根。錄之以傳。願天下人絕此病根。

雍門

戰國策。孫子謂田忌曰。使輕車銳騎衝雍門。註雍去聲。齊西門。桓譚新論。雍門周鼓琴。孟嘗君欷歔而就之。博物志。韓娥東之齊。過雍門。鬻歌假食而去。餘響遶梁。三日不絕。故雍門人。至今善歌。長安志。長安故城西面三門。北曰雍門。是齊秦皆有雍門。又爲人姓。今讀雍字爲平聲。非也。

狗腳豬腸

洪容齋銅雀瓦硯銘曰。元魏之東。狗腳于鄴。吁其瓦存。亦禪千刼。按高澄侍宴。以大腸屬孝靜帝。帝不勝忿曰。自古無不亡之國。朕亦何用生爲。澄怒曰。朕朕。狗腳朕。狗腳朕可對豬腸兒。侯景罵韓軌噉豬腸兒。

銅雀臺瓦

銅雀硯。曹操臺瓦。。楊升菴云銅雀臺瓦不可得。宋人所收。乃高歡避暑宮米井臺香姜閣瓦也。洪容齋銘可證。余得一瓦硯。上有香姜字。又見京師人家藏一瓦。有元象字。元象北魏孝靜帝年號也。

諸于繡镼

後漢書。光武紀。更始諸將。服婦人衣。諸于繡镼。註。諸于太掖衣也。繡镼半臂也。镼。續漢書作〖其物反〗。楊升菴云。酉陽雜俎。盜俠類有單練𩭪之說。練𩭪與繡镼。同一類也。镼疑半臂羽衣。故字从髟。漢書作镼。酉陽雜俎作𩭪。寫有繁省也。

中裙廁牏

漢書石奮傳。取親中裙廁牏身澣洒。蘇林云。牏音投。晉灼云。世謂反門小袖衫爲侯牏。顏師古云。中裙若今中衣。廁牏。若今汗衫也。胡承之按賈達解周官云。牏行清也。孟康云。廁行清牏中受糞函者也。賈孟皆在晉前。去班固爲近。說必有受。且詳廁牏字義。必非衣服類。青箱雜記。亦以牏爲溷。

祭賽

音書庾亮病大困。戴泮曰。昔蘇峻時。公于白石𧙈中祈福。許賽其羊。至今未償。故爲此鬼所苦。亮曰有之。君是神人也。因知今人許賽豬羊。其來久矣。

秀才襴衫

明初秀才襴衫。前後用飛魚補。騎驢有傘。絹用青色。止一圍。門斗隨之。後因秀才醉臥道傍。高皇見之大怒曰。此命服也。污瀆如此。今以後秀才居常出入不用襴衫。止許常服。

秀才儒巾

秀才儒巾。高皇欲製一雅式者爲令。屢進其式。俱不當意。遂揮之地跌癟。馬皇后曰如此正好。高皇因依此樣頒天下。居常則戴方巾。名四方平定巾。嘉靖初。作青羅巾。稱程子玉臺巾制。桑悅作詩云。一幅青羅四褶成。無因長冒玉臺名。若從白七群中過。只少三根孔雀翎。蓋皂隸帽插孔雀尾。故云。明季復社濫觴。方巾甚高。人口號曰。頭頂一箇書櫥。手帶一串念珠。檯擺一部四書。日內只說天如。天如張溥號。

三孟三白

吾郡先達顧巖叟先生〖宗孟〗。姚現聞先生〖希孟〗。文湛持先生〖震孟〗。皆以文章節義。砥礪一時。又范長白先生〖允臨〗。陳古白先生〖元素〗。及雲間董思白先生〖其昌〗。皆工臨池藝。著名於世。崇禎中。諸先生相繼死亡。惟范長白先生獨存。時爲對曰。顧宗孟。姚希孟。文震孟。三孟俱亡。莫非命也。董思白。陳古白。范長白。一白雖存。亦曰殆哉。

題詩寬比

蘭谿章某。以拖欠錢糧。爲縣令所拘繫。夜不能寐。題詩獄壁曰。靜數譙樓鼓。一二三四五。惟有獄中人。聲聲聽得苦。後爲縣令所見。問而知章所題。且知其爲文懿公之後。即日破械出之。寬其追比。

花蕊夫人

諸書所載。花蕊夫人有三。一爲蜀王建妾。建納徐耕二女。長爲翊聖淑妃。次爲順聖賢妃。淑妃號花蕊夫人。賢妃生衍。二徐皆能詩。在衍時。坐遊燕污亂亡國。莊宗平蜀。二徐隨衍入唐。半途遇害。及孟氏有蜀。傳至昶。則又有花蕊夫人。作官詞者。輟耕錄云。夫人徐匡璋女。昶拜貴妃。或以爲費氏則誤矣。詩人玉屑等書。俱云姓費。蜀之青城人。以才色事昶。號花蕊夫人。宋下西蜀。而夫人隨昶歸中國。入汴時。題葭萌驛壁云。初離蜀道心將碎。離恨綿綿。春日如年。馬上時時聞杜鵑。調醜奴兒令也。書未畢。軍騎催行。遂止半闋。後有人續之云。三千宮女皆花貌。妾最嬋娟。此去朝天。只恐君王寵愛偏。昶至宋。召夫人入宮。而昶遂死。太祖以蜀亡問。夫人答詩云。君王城上竪降旗。妾在深宮那得知。十四萬人齊解甲。更無一箇是男兒。太祖寵愛之。夫人心嘗憶昶。因自畫昶像以祀。太祖見訊。詭稱張仙。後輸織室。以罪賜死。鐵圍山叢談云。夫人入官。昌陵惑之。嘗造毒屢爲患。不能遂。太宗在晉邸時。數諫昌陵而未克去。一日從上𤢪苑中。夫人在側。晉邸方調弓矢。引滿擬走獸。忽回射夫人而死。一爲南唐李煜之妃閩人王某女。煜降宋。妃入宮。太祖嬖之。號爲小花蕊。一日遊苑中。使奉晉王酒。晉王故不飲。曰必得夫人手摘一花來乃飲。太祖命之。甫至樹下。晉王從後射殺之。太祖歡飲如故。菽園雜記云。小花蕊。南唐宮人。墓在閩之崇安。但既入宋。死後未必發葬閩地。恐崇安之墓。陸公或訛傳耳。

妓女慧口

吳妓張好兒。婉麗且慧。一日人挾之遊。客杜君者。見即誚曰。他老便老。也是箇小娘。杜本無籍。借太醫院籍。入貲爲吏目。張應聲曰。你小便小。也是箇老爺。眾皆鼓掌。

錢牧齋初娶柳如是。謂之曰。吾愛你烏箇頭髮白箇肉。柳如是曰。吾亦愛你。牧齋曰。愛吾什麼。柳如是曰。吾愛你白箇頭髮黑箇肉。眾爲之絕倒。

妒婦戒

明東衛劉指揮疾卒。無子。其妻陳請乞照例給養。高皇問曰。汝夫死年幾何。曰五十。又問有妾否。對曰。無高皇怒曰。汝夫以百戰得官。欲以富貴貽後人。年至五十。尚不蓄妾。非由汝妒而何。朕本欲斬汝。念汝夫之功勞。着光祿寺給漆椀木杖。日令乞丐於功臣之家。以爲妒婦之戒。又藝林學山。載開平王常遇春妻甚妒。高皇賜侍女。開平悅其手。妻即斷之。開平憤且懼。入朝而色不怡。高皇詰之再三。始具對。高皇笑曰。此小事耳。再賜何妨。且飲酒寬懷。密令校尉至開平第。誅其妻。支解之。各以一臠賜群臣。題曰悍婦之肉。開平大驚。謝歸。怖倇累曰。更賜美女數人。此事比前更快。

永嘉虎

異識資諧。永嘉山下有虎逐人。其人登大樹。而虎守其下。忽張文忠孚敬母。腹懷文忠自母家歸。天微雨。憩坐虎脊上。復取履在虎皮上擦泥。樹上人見之膽落。已而人群至。虎去。其人始下。追問張母何由坐虎春。張母曰巨石也。次日屬人察樹下。何巨石之有。已而生文忠。後相世廟。

指環篇

永春潘英奴。美如仙姝。父母擇配未諧。同安苗德純販苧。主潘家。生美姿容。已娶二年。嫌妻貌醜。詐言未配。英奴窺之。時露半面。或全身。一日摺紙方寸。外包油紙。置飯中。苗得之。開視。有詩曰。天生一對兩嫣然。司馬文君宿世緣。欲遣中書傳好信。幾回未易到君邊。是夜潛至臥邸。告以宜遂琴瑟。苗魂飛神蕩以求歡合。英奴堅拒曰。聘幣未將。不可苟就。以金指環與生。囑曰。幸勿爽約。憑此爲信。禮拜而退。苗選出妻。欲聘英奴。無媒未果。遷延半載。父命發布鳳陽。時沙縣鄧𦮠七擾亂。苗四載不得歸。景秦三年。道路始通。苗歸。扺潘家。英奴已嫁林氏矣。苗以貨絲爲由。訪宿林家。英奴潛書鷓鴣天貽生云。欲待鴛幃奉枕衾。誰知薄倖苦相侵。移花卻向他人主。狂蝶無情莫再尋。君負信。妾傷心。魚沉雁杳悄無音。如今追憶前時話。剩得澘然淚滿襟。苗見之。鬱鬱而歸。及再娶姚氏。容貌更不如前妻。想念益深。友人爲作指環篇以譏之。曰。金指環。金指環。看汝徒辛酸。猶記相擕處。羅帶結同歡。態濃語巧美無極。未行雲兩情先密。好懷豁然開。驀地迢親覓。撩人嬌思撥不平。一團和氣迥春晴。廣寒嫦娥初會遇。又如君瑞見鶯。鶯自別佳人冰雪面。寤思寐想深相戀。千山萬水阻塵紛。歸鴻難托張生怨。指環本黃金。解贈注意深。安知物理多遷變。似此堅圓能倍心。因敘指環事。勸人夫與婦。赤繩繫足親。何必輕拋負。苗生本期得芳妍。豈知再娶不如前。我聞在德不在色。請君讀此指環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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