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文鞭影

八齊

子晉牧豕，仙翁祝雞。

漢商丘子晉好吹竽，牧豕，年七十不娶，不老，食菖蒲根，飲水而已。貴戚聞而服之，不能終歲，輒止。孫綽贊曰：“商丘卓犖，執策吹竽。渴飲寒泉，飢食菖蒲。所牧何物？殆非真豬。倘遇風雲，爲我龍攄。”

○犖，音落，超絕也。

晉祝雞翁，洛陽人。常養雞千餘頭，皆有名字。朝放暮收，呼其名，即別種而棲。今世人呼雞曰“祝祝”，始此。唐李德裕貶雷州司戶，遺段成式書曰：“海濱居人多養雞，往往飛入寓舍，今乃作祝雞翁矣。”本此。

○祝祝，一作喌喌。

武王歸馬，裴度還犀。

周王發，姓姬，諡武，文王次子也。因商紂無道，奉太公望爲師，率師渡盟津，滅商。反於豐，偃武修文，歸馬華山之陽，放牛桃林之野，示天下以不復再用。盟、孟同。

唐裴度，字中立。相者云，當餓死。一日遊香山寺，值婦人以其父被罪，假得犀帶往賂要津，置於欄楯。祈禱畢，遂忘持去。度檢得，訪而還之。前相者復見度，喜曰：“子有陰德及物，前程萬里，非所知也。”後果大貴。

○《尚友錄》：一作裴質事。

重耳霸晉，小白興齊。

晉文公，姬姓，名重耳，唐叔虞之後，獻公之子。犬戎狐姬所生也，居蒲城。驪姬之亂，出亡十九年，其從者有狐偃、趙衰、顛頡、魏武子、司空季予諸人。後得反國，定襄王叔帶之難，出谷戍，釋宋圍，一戰而霸。

齊桓公，姓姜氏，名小白，釐公子也。釐公卒，太子諸兒立，是爲齊襄公。襄公無道，羣弟懼禍及，子糾奔魯，小白奔莒。無知弒襄公，小白與子糾爭國，得先入。鮑叔牙薦管仲爲相，尊周攘夷，大興齊國，遂爲五霸之長。

○釐、禧同。

景公禳彗，竇儼占奎。

齊景公二十二年，彗星見。公坐柏寢，歎曰：“堂堂！誰有此乎？”羣臣皆泣。晏子笑其諛。公曰：“彗當齊分，寡人以爲憂。”晏子曰：“君高臺深池，賦斂如弗得，刑罰恐弗勝，茀星將出，彗何懼乎？”公使禳之。晏子曰：“無益也，祇取誣耳。天之有彗，所以除穢也；君無穢德，又何禳焉。”

○茀，音佩。彗，音遂。禳，壤平聲。

宋竇儼，字望之。爲翰林學士，善推步。與盧多遜、楊徽之同在諫垣，謂二公曰：“歲在丁卯，五星當聚於奎。奎主文明，又在魯分，自此天下始太平，二拾遺必見之，老夫不預。”乾德丁卯，五星果聚於奎。

卓敬馮虎，西巴釋麑。

麑，一本誤作麂。

明卓敬，字惟恭，浙江瑞安人。年十五，讀書寶香山。風雨夜歸，迷失道，得一物，謂是牛，馮歸之；比入門，縱之，乃虎也。洪武二十一年，擢進士，除給事中，改名士尋，又改名士源，後死建文之難。越四十年，侍講劉球始傳其事，私諡忠貞。

○馮，據也，古憑字。

周秦西巴事孟孫，孟孫獵得麂，使西巴載之。持歸，其母隨之不去，西巴弗忍而與之。孟孫大怒，逐之。居三月，復召以爲子傅，曰：“夫子不忍於麂，又且忍吾子乎！”

○麑，鹿子，色白，亦作麛。

信陵捕鷂，祖逖聞雞。

周魏公子無忌，號信陵君。方食，有驚鳩投入案下，一鷂在屋。公子縱鳩去，鷂逐殺之。公子暮爲不食，曰：“鳩避禍歸吾，吾負之。”乃捕鷂得三百餘，公子按劍曰：“誰獲罪？”一鷂低首伏罪，乃取殺之，盡縱其餘。由是慈聲滿天下，而士歸焉。

晉祖逖，字士雅，慷慨有志節。少每共劉琨寢，語及世事，則中宵起坐，相謂曰：“若四海鼎沸，豪傑共起，吾與足下相避中原矣。”後俱爲司州主簿，復共寢。中夜聞雞鳴，逖蹴琨覺曰：“此非惡聲也。”因並起舞。元帝時爲豫州刺史，渡江擊揖，誓曰：“不清中原而復濟者，有如此江！”遂部兵與石勒相持，由是黃河以南，悉爲晉土。

趙苞棄母，吳起殺妻。

後漢趙苞爲遼西太守，迎養其母。道經柳城，值鮮卑入寇，劫質其母。苞悲謂其母曰：“欲以微祿奉養，恨爲王臣，義不得顧私恩。”母答曰：“人各有命，何得相顧，以虧忠義！”苞遂進戰破賊，母因遇害。苞尋嘔血死。

周吳起，魏人，仕魯。齊伐魯，魯欲拜起爲將。起妻齊女，魯疑不果。起遂殺妻示信，求爲之將。呂東萊曰：“貪財貨與貪功名，其貪則一。起之殺妻求將，畢竟是貪心所使。”

○起嘗學於曾子，仕魏，與武侯浮西河而下。武侯嘆山河之盛，起進曰：“在德不在險。”

陳平多轍，李廣成蹊。

漢陳平，陽武戶牖鄉人。家貧，居負郭窮巷，以敝席爲門。里有富人張負女孫，五嫁而夫輒死，平欲娶之。負曰：“平雖貧，門外多長者車轍。”卒與女，誡曰：“無以貧故，事人不謹。”平自是富饒。後事高祖，凡六出奇計：一、請捐金行反間。二、以惡草具進楚使。三、出女子解滎陽圍。四、躡足封齊王信。五、請僞遊雲夢。六、解白登圍。

李廣，漢人。武帝嘗謂其口不能出詞，恂恂如鄙人，天下仰之，正諺所云“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者也。此語雖小，可以喻大。

○唐李義進爲吏部侍郎，請謁不行，時人語曰：“李下無蹊徑。”

烈裔刻虎，溫嶠燃犀。

秦始皇二年，有畫工名烈裔，刻兩白玉虎，其毛如生，不點目睛。始皇使餘工夜往點之，及旦，虎飛去。明年，南郡獻白虎二隻，視之，乃玉虎也。命去目睛，乃不能復去。

○詳《拾遺記》。

晉溫嶠，字太真，山西祁人。初都督江州軍事，過牛渚，深不可測。世傳下多怪，嶠燃犀照之，奇形怪狀，有赤衣乘馬者。須臾，水族覆滅，夜夢告曰：“幽明自別，何故相犯？”

○牛渚在今太平府城北，今名燃犀渚。

梁公馴雀，茅容割雞。

唐狄仁傑，字懷英，以功封梁國公。始居母喪，有白雀馴擾之祥。

○又張九齡居母喪，有紫芝產坐側，白鳩白雀巢於家樹。

○宋吳在木知餘干縣，有白雀青鹿之瑞，民歌曰：“吳在木，政嚴肅。鳥有白翎雀，獸有青毛鹿。”

漢茅容，字季偉。年四十餘，耕於野，避雨樹下。眾皆夷踞，容獨危坐愈恭，郭林宗見而異之，因留宿。旦日，容割雞爲饌，林宗以爲奉己。既而容以供母，餘半庋置，自以草蔬與客飯。林宗曰：“卿賢矣哉，真吾友也。”因勸其就學。